蛙在池塘蟈蟈鳴叫

文/吳星瑩

立夏
一候螻蟈鳴


「可以觸碰你嗎?」

雖然先開口問了,我還是盡量放輕,微乎其微。

明明不願打擾,為什麼如此渴望觸碰呢?

彷彿這樣才足以相信,你存在,我也存在。


我用皮膚呼吸。

當大部分人用言語呼吸,我仍信任我的感覺。你明明心裡在哭,為什麼嘴角在笑呢?

你說,大概因為,世界上很多事,無法問為什麼。


為什麼我總是可以做自己呢?你轉而問我。

因為,我無法不做自己。

當世界困在習慣的池塘裡,我仍有著來由,也有著去向。也許我不知道終將前往何方,但我知道我為什麼前往。

而你並沒有發現,你問了我,為什麼。




立夏時節,青蛙蟈蟈鳴叫。青蛙的皮膚極其敏感,往往最先反映污染,是一地的生態指標。


我發現,世界常常回答不出自己的問句。

我在兩個世界棲息遊走。我不只聽見你想說的,也不斷聽見那些,沒有被說出的。

我曾經想要拉起誰,也曾經想要接住誰,卻發現世界並不想看見自己的影子。也許,好不容易上岸了,只想把泥濘加蓋。


我持續表達真實,我鳴叫出白天,更鳴叫出黑夜。當我對你生氣,其實我氣的不是你;我氣的是,你不是你。

我是世界的鏡子,如果你願意,真正看進我,也看出我。你可以閃躲我,雖然其實你閃躲的是自己。


我終究只能成為我,無論你怎麼看我。當你終於看見這樣的我,也許,你也將終於不在乎,世界怎麼看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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