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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命時鐘中,我走到雨水時節

擁有厚實雙層綿密毛髮,即使潛入水裡也能自然浮起的水獺,並非天生就會游泳。
第一次下水的小水獺,因為恐懼而掙扎大哭,甚至滅頂。

~吳星瑩《蒔:心靈時曆 · 時映》—詩文儀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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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只能擇一,最擅長卻不喜歡的事,和最喜歡卻不擅長的事,我會選擇哪一個人生劇本?

如果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擅長,我還有勇氣繼續喜歡嗎?

如果我內心真正想實現的,在這世界上還未出現過,那究竟誰能為我評斷,我擅長或不擅長?


身體是我最不擅長的一塊。我好奇,在那些最不擅長的世界裡,是否藏著我未曾知曉的自己?

我花了很多時間去學舞,在離我最近的我的身體,我卻笨拙得彷彿遙遠的陌生人。我取笑自己的踉蹌,又讚嘆自己的勇莽。他人不斷進步,只有我原地踏步。我看著鏡子裡的他人,努力想讓自己跟上周遭腳步,我站在他人的位置,木偶戲般遙控著我的身體。我站在離我最遠的地方,不斷呼喝我自己跨過來。

後來,我受傷了。再後來,我放棄了。我和自己之間,裂出了巨大的鴻溝。

但我一直記得,當我第一次注視著開闊的鏡子,驚鴻一瞥,一抹自在曼舞的身影,那是從未出現過的我。我知道它確實存在,就藏在身體最深處,靜靜地注視著我,只是在每個世界,我都遍尋不著。


後來的我,留了長長長的髮,我也說不上為什麼,除了累贅好像也沒有別的用途,但就是不打算剪,我模糊覺得那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。

後來的我,做了很多超乎世界理解,彷彿無用的事。我也不明瞭為什麼,只知道那是我想做的事。我好像,走出了世界之外,接著,終於走進了自己之內。


當我開始傾聽自己的身體,鬆開它每一吋僵硬下,所有盤根錯節的曾經。當我拋棄一切已知,當我終於讓身體帶領我,重新開始,像原野中一棵平凡的樹,枝枒自在擺動,回應風的流動,實現根的渴望,我恍惚發現,自己正在跳舞。


當我開始真正跳舞,長長的髮自然飄動,我終於明白,那是身體在空中寫的詩。每一根髮絲都如實表現出肢體之外的,那些看不見的,與周遭的真正牽引。

我在自己之內,也在自己之外。當我一一釋放世界於我之內,我終於融進了我之外,更大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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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在尋找什麼呢?又一直在猶豫什麼呢?


如果我不再望向終點,我會發現起點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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